第(2/3)页 鱼鲞切碎做了拼盘,里面舀了一勺子油水,看起来这鱼鲞就像是泡在半碗油里。 这家伙确实味道很好。 很香。 用厚厚的大饼蘸上油水一下子把饼给滋润的油乎乎,塞进嘴里味道很简单很实在: 喷香! 要是这时候再往嘴里塞一块鱼鲞。 那滋味就便有所大变了: 鲜美! 教师们在办公室吃饭,都是大饼配鱼鲞,吃的赞不绝口:“新鲜鱼鲞味道不一样,好吃!” 王忆看到王向红趴在办公桌上写写画画,便给他也送过去一碗鱼鲞和大饼。 老队长立马冲他摆手。 王忆说道:“哎呀,队长,吃吧、吃吧,以后我准备咱队里正式建楼房的时候还要建一个食堂,到时候跟学生的大灶合并到一起,把三组长叫回来,与漏勺共同负责这个食堂。” “到时候咱们社员不用自己做饭了,他们只要一心为集体劳动即可,吃饭就来食堂吃,免费!” 王向红一听本能的觉得不行:“重走公社化大食堂的道路?吃饭不要钱,老少尽开颜。气死帝修反,幸福万万年?” “不行,这不是开历史的倒车嘛!” 王忆说道:“队长,今时不同往日,以往为什么这个大食堂开不起来?主要原因就是……” “就是社员们太能吃了,开大食堂免费吃饭,大家伙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,那是拼命地吃,金山银山也能吃垮。”王向红摇头说道。 他还反问祝真学:“祝老师,你肯定是吃过大食堂的对吧?当时县里都折腾不起来,对不对?” 祝真学放下手里的大饼和筷子,点燃一支烟陷入回忆中:“58年的事吧?这事我记得很清楚。” “那时候县里搞人民公社,然后各家大队普遍办起了食堂,我还因为有文化,而被县里邀请为大食堂筹办专项委员会的委员呢。” “常务委员。”祝晚安补充一句,“以前我小时候,我爸可没少跟我说这些事。” 祝真学乐呵呵的说道:“虽然说最终这办成了荒唐事,但当时办的是真热闹。” 黄有功抬起头说道:“这事我有印象,嘿嘿,我还去县里吃过呢,县里第一食堂是用的当时的海军礼堂,对不对?” 祝真学点点头:“对,部队支持咱们工作,贡献出了海军礼堂作为新食堂,当时全县机关干部、各大队领导干部都在里面开过誓师大会。” “当时我们委员会讨论了怎么指导各大队征用适合办食堂的民房,怎么调集桌椅板凳,怎么录用合适的食堂炊事人员,怎么供应粮食等等,然后从全公社到全县推广正式开办大食堂。” 黄有功嘿嘿笑道:“咱县里弄的挺好的,吃饭不要钱,我记得一开始吃的格外好,供应米饭、供应菜肴,当时我大哥在县里修路,领着我去吃过一顿饭。” “菜是张网捕捞上来的红虾,烤熟了一碗一碗的端上桌子,还有一大桶一大桶的米饭,谁来了就自己拿着吃。” 祝真学说道:“对,其实当时的菜肴主要是海货,县里和各公社也考虑到了资金问题,没有那么多钱去市里呀内地呀采购蔬菜和副食品。” “就把海货一担一担的往食堂里挑,当天捕捞到什么老百姓吃什么。” “即使这样也办不下去,当时咱们讲究全国同志一家人,谁来了进食堂都能吃。” “这样吃不了两三个月县里财政支持不住了,改成只供应米饭。” “慢慢的困难年代来了,各大食堂强调出饭率,炊事人员怕亏损,让社员吃的总是感到不足量、吃不饱,这样最后就办不下去了。” 王向红抽了口烟说道:“就是这么回事,办不下去啊!” “大家伙吃自家饭的时候还克制,吃个差不离就行了,这吃起公家饭来那真是,跟养猪一样,当时老百姓还有个口号——” “只要撑不死、就往死里撑!” 教师们纷纷笑了起来。 他们很理解这点,因为他们也是从饿肚子的日子一路走过来的。 王忆说道:“队长你们说的我都懂,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呀。” “以前那是物资匮乏,所以办不下去,现在咱们社队企业那么多买卖,一天进账多少你清楚,只是供应社员们吃个饭,还怕被吃垮了?” 说着他问祝真学:“祝老师,那时候是不是物资很匮乏?” 祝真学赞同的点点头:“紧缺的要命,当时真是什么东西都要票,粮票、油票、布票、糖票这些不说了,现在还在用,当时到了夏天甚至还有水票。” “要用淡水也得有票才行!” “这样更别说肥皂、煤油、香烟、老酒之类的生活日用品供应票!” 黄有功说道:“你们城里人还有票,我们乡下人连票都没有。” 祝真学叹气说:“当时有票也没用,供应的少,我记得59年二季度开始,城里是每个月每人只供应固本牌肥皂四分之一块,四口之家才能供应一块。” “还好,我家里当时已经有三个娃了,能买到一块多一点的肥皂。我一般每次买一块,多出来的那四分之一给我一个单身的同事。” “我那同事是个光棍汉,单身一人,要是只买四分之一的肥皂那就跟橡皮一样大,怎么用嘛?” 黄有功笑嘻嘻的说:“当时咱外岛有一首打油诗,一两老酒红皮肤,半斤火油抹黑路,三尺布票遮屁股,哈哈!” 王向红跟着笑。 他也知道这首打油诗。 王忆说道:“限制集体大食堂的唯一原因就是物资供应不足!但以后咱们国家经济会发展起来,咱们生产队的生产力也能发展起来!” “搞集体大食堂没问题的,可以解放社员们在灶台间浪费的精力,增加社员们对队集体的归属感,队长,这是好事,真是好事!” 王向红说道:“我知道是好事,我怕让社员们把生产队给吃垮。” 王忆笑了起来:“分红没分垮,结果吃饭给吃垮了?” 他摇摇头。 其实他想搞集体食堂来供应社员还有一个因素。 健康。 合理控制油盐更健康。 王向红想想吃队集体用的是队集体收入,分红也是队集体收入,这样是一个水库往外出水,好像影响也不会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大。 王忆拉了他一把,又低声说:“队长,你想想,咱社队企业现在收入多厉害?对吧?” “以后办起砖窑厂还有其他的生意,收入只会更多。” “钱多了得分红,分红多了社员们心就野了,老话说的好嘛,男人有钱就学坏!” “所以咱们得从队集体的层面去合理利用收入,不能一个劲的给社员们发钱。” 王向红抽出烟袋嘴,默默的点点头。 给社员们家家户户建新房将是生产队最大的支出,但他合计过,生产队的收益足够支撑队集体给社员家家户户建起新房来。 如此一来等到新房建完,到时候钱还真不一定好办。 看到他被自己说动,王忆笑道:“而且,咱们队里要是办起食堂,社员们衣食住行都是生产队解决,这样是不是特别能增加社员们对大集体的认同感?” “咱们不是想要争取先进队集体的荣誉吗?到时候别说公社和县城,就是整个翁洲市又有能比咱们更先进的村庄集体吗?” 王向红跟着笑了起来,他说道:“确实,不过那啥,我这会正在研究的就是争取先进队集体的事。” “过去半个多月来,不断有外队的单位过来参观学习,我介绍了咱们生产队发展的经验,也虚心的向他们进行请教。” “咱们生产队别的问题不大,主要是这个耕田问题是个大问题,太缺地了!” 提起这个他脸上的笑意便消退了。 一时之间有些惆怅。 这下子王忆没办法了。 他总不能从22年往这边带泥土吧? 但王向红自己却有想法,他说道:“实际上咱们岛上也不是说没有田地,就是田地的质量稍差,以前觉得不值得开垦。” “这下子小雪的带鱼汛过去,咱们生产队进入渔闲时期,我琢磨着或许可以发动社员们搞个冬季开荒的活动。” “而且咱们现在有了打地机,一些荒田泥土板结就不怕了,大不了多打它几遍的地。” “打两遍三遍不行就打五遍六遍,还不行直接打它个十遍八遍!” 王忆说道:“这个可以,我可以找同学打听打听,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适合开荒用的机器,到时候买一台,这样进行辅助开荒。” 王向红如今已经被机器的能力所折服。 所以他一听王忆的话便笑逐颜开:“好啊,你去打听打听,该多少钱咱准备一下,要是还有能开荒的机器那必须买一台。” 22年的渔民最看重的东西是渔船。 因为渔船是生产工具,有了渔船就有了钱,而在那年头的中国,有了钱等于有了粮食、有了房子有了一切。 在82年不一样。 这年头的老人都经历过饿死人的年代。 他们对粮食有着刻入骨子里的偏执,哪怕是渔民也是这样,谁家里成了万元户大家伙不太羡慕,羡慕的是承包了优质农田的人家! 在王向红眼里,队里开荒出农田是比盖起房子都要重要的事! 盖房子是面子活。 有了农田那是能活下去。 两人就着蒸鱼鲞吃大饼,一边吃一边讨论岛上开荒的工作。 正好王忆下午去图书馆借地图,到时候多复印几张地图,甚至可以去22年扩印一下,到时候对着地图研究更精确。 徐横这边只吃大饼没吃鱼鲞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