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听到这话,卫韫心里有了底,他抿了抿唇:“你可知沈佑在哪里?” 楚临阳挑了挑眉,却是道:“他比你们早半个月回到大楚,如今在秦时月手下。” 卫韫眼中闪过一丝冷意,端着茶抿了一口,楚临阳静静等了片刻后,听卫韫道:“我要见他。” “嗯,”楚临阳点点头:“顾楚生很快会回昆阳,他们在昆阳驻军,你跟着回去就能见到。只是,这件事和沈佑有关系?” “沈佑,或许是赵玥的人。” 楚临阳面露诧异,卫韫平静道:“而沈佑是当年白帝谷大楚的内奸,因为他一个消息,姚勇和太子坚持出兵……” 卫韫将他所揣测出来的当年之事说了一遍,楚临阳听得眉头皱起,等到最后,他沉默着没说话,然而在抬手去握茶杯时,手却微微颤抖。 卫韫平静等着楚临阳的话,楚临阳喝了一口茶,让自己镇定下来后,他抬起眼来,慢慢道:“今日的话,你不可和第二个人提起。” “我知晓。” “如今赵玥已经争得王谢两家鼎力支持,手里又有姚勇的军力。他做皇帝这四个月,大楚上下一心,他善用贤才,宽厚大度,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?” “面对这样的君主,没有几个人会有反意。” 卫韫捏起拳头,觉得喉间全是血腥味。 楚临阳眼中带了悲悯之色:“小七,这样的君主,大楚盼太久了。” “可他为了一己之害死了七万人!” 卫韫再也克制不住,猛地抬头,提高了声音:“这样阴狠毒辣的人,也算得上好的君主吗?!” “一将功成万骨枯,”楚临阳平静出声:“哪个人的帝王之路,不是白骨累累?” “可那也是对得起良心的白骨,对得起道义的血海尸山!” 卫韫神色激动,楚瑜抬眼看向旁边守着的卫夏,卫夏立刻退下去,让人守住了周边。 卫韫盯着楚临阳:“你们要的君主,就是这样无情无义手段很辣之人吗?” “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,”楚临阳神色镇定:“我只知道,大楚如今不能再乱了。赵玥在,他给了我和宋世澜最好的军备支持,也给了百姓最大程度的安定。如今大楚胜利在望,你若要杀赵玥是什么结果?大楚又是内乱,给了北狄修生养息的时间后,你让大楚怎么办,让百姓怎么办?!” 这话让卫韫愣住,楚临阳看着少年不可思议又茫然的脸,心中有些不忍:“小七,如果论私情,你是我友人的弟弟,你是我妹妹的小叔,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。可是我若帮了你,百姓怎么办?” “我做不到为了一己之私置万民于水火,你就做得到吗?” “那当初……”卫韫沙哑出声:“你答应同我一起对付姚勇,又算什么?” “从头到尾,我只有一个目标。”楚临阳冷静开口:“就是如何对百姓更好。” “我看过卫家的下场,”楚临阳抬头看他,卫韫站在他身前,唇微微颤抖,楚临阳看着面前捏紧了拳头的少年,心里都跟着发颤。然而话他要说下去,他只能说下去。 “姚勇在,我等上前,不过是白送了性命,没有雷霆手段,救不活大楚。我答应你对付姚勇,是为了大楚。如今我拒绝为你对付赵玥……” “还是为了大楚。” 卫韫轻笑,眼里含了眼泪:“对,为了大楚,我卫家连同七万儿郎就该白送了性命。这位君主如今能给大楚带来安定,所以他做过什么,就不重要了,对不对?” “可这样的人,怎堪为君?这样的人,你就不怕你楚家是下一个卫家吗!” “那至少不是现在。” 楚临阳的声音很平静:“你要杀赵玥,至少要等他做错事,不能是现在。” “他要一辈子不做错呢?” 卫韫咬牙出声,楚临阳没说话,卫韫慢慢闭上眼睛。 “好,我明白。” “还望楚世子遵守诺言,”卫韫每个字都说得极为艰难:“今日所有话,你当没有听过。” 楚临阳垂下眼眸,慢慢道:“放心。” 卫韫转身,楚临阳叫住他。 “小七。” 卫韫顿住步子,楚临阳慢慢出声:“人长大的第一件事,就是学会忍得。” 卫韫没有回头,楚临阳摩挲了茶杯边缘:“今日的话,再别对第二个人说。” “谢楚大哥提点。” 卫韫声音沙哑,而后他大步走出去,消失在长廊。 他走了老远,楚瑜才慢慢起身,坐到楚临阳对面。 “不去追他?” “同哥哥下完这一局吧。” 楚瑜提了棋子落下,楚临阳抬头看了她一眼,慢慢道:“他性子太燥,你看着点。” “面对你燥而已。”楚瑜同他交错落子,神色平淡:“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,他比我清楚太多。” “我忘了一件事,”楚临阳落了一颗黑子,就将出整片围住,他开始提子,一面提了棋子往棋盒里送去,一面道:“你性子也燥。” 楚瑜没说话,等她落子时,她又狠又快落到棋盘上,随后抬眼看向楚临阳,平静说了句:“承让。” 而后她便开始提子,楚临阳盯着她的脸,见她从头到尾没露分毫情绪,不由得笑了,他往椅背上一靠,双手摊开:“长大了。” 楚瑜将棋子都放进棋盒,这才抬头看:“我同哥哥求一句准话。” 楚临阳不言,似乎是知道楚瑜要说什么,楚瑜盯着他:“若有一日,我卫氏欲反,楚世子当如何?” 楚临阳听到这话,抬眼看着楚瑜。 他的目光又冷又沉,仿佛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。 她用了“卫氏”,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身份,片刻后,楚临阳冷笑出声来:“卫家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?他的家仇关你什么事?赵玥不是傻子,只要你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,只要你们还有用,他就会好好对你们。” “我们没用了呢?” 楚瑜声音平淡:“能设下如此连环圈套,说他是心中磊落之人,你信吗?” 楚临阳紧皱起眉头,楚瑜继续道:“能如此揣摩人心之人,往往也不信人心,那你觉得,若有一日,卫韫失去了作用,他会留下这样一个祸根吗?” “这又与你有什么干系?” “他与卫韫,早是不死不休之局。” “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?!” 楚瑜没说话,她静静看着楚临阳。 她穿着和卫韫一样素白色的长衫,神色沉稳庄重,让楚临阳想起卫家华京那间百年老宅前黑底金字“卫府”二字,又想起卫家祠堂那一座座牌匾。 卫家那份风骨,不知不觉,仿佛刻在了楚瑜的身上,她端坐在那里,便让人不敢再放肆喧哗。 第(2/3)页